剛剛打電話回去的時候，母親正在喂豬。

“媽，你現(xiàn)在才喂豬，還沒有做飯吧？”我知道，母親總是先喂完豬，才肯自己做飯。

“還早著呢，我剛找完豬食回來，你知道嗎？那兩頭小豬可能吃了，現(xiàn)在都可以吃半盆了呢……”母親滔滔不絕，訴說的全是她和兩頭小豬的故事。

我聽得有些好笑，卻也有幾許心酸。父親過世近十年了，我常年出門在外，家里就母親一個人。過完年原本打算接她進城里來同住的，可是母親倔著不同意，最終留在了鄉(xiāng)下。

過完年后母親跟我說要買兩頭豬仔回來養(yǎng)，但是我沒有同意。

“買回來我自己養(yǎng)，又不用你們養(yǎng)?！蹦赣H態(tài)度堅決。

雖說我給她算了不少賬，也擺了不少道理，但母親依然“油鹽不進”。

有一天她一個人到市場上買了兩頭小豬仔回來，我一問價錢，一千六！當時我就傻眼了，為此還和母親爭執(zhí)了一番。

你要知道，現(xiàn)在小豬仔的市場價也就八塊錢一斤，而母親買的兩頭最多也就七八十斤，合下來已經(jīng)二十多塊錢一斤了，比市場上的價格不止翻了一倍還多。

母親知道自己吃了虧，但她還是理直氣壯：“我就是不知道才讓你去讀書了，你都不去買，這能怪我！”

“我不是說不養(yǎng)了嗎？你非得倔著自己去買，我有什么辦法?！闭跉忸^上，我也不依不饒。

“我不養(yǎng)，我不養(yǎng)你回來吃什么？”說這句話的時候，母親的淚水已經(jīng)下來了。

是的，母親不養(yǎng)，我回去我吃什么?。烤腿缤赣H所說的那樣，每次回家，母親總會把最好吃的都留給我。

“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七點半了，趕快喂完回去煮飯吃了。”已經(jīng)聊得差不多，我就在電話里催著母親。

“慌什么慌，豬還沒有吃完呢。”母親告訴我。我知道，母親每次總是在圈門口等著豬吃完食了才肯離去。

“你打電話回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??？”母親突然問起了我來。

“能，能有什么事情啊，就是問問家里還好不好?！闭f的時候我有些吞吞吐吐。

其實今天是婦女節(jié)，原本打算給母親打個電話說一聲節(jié)日快樂的，只是話到嘴邊卻無從說起。而看著那桶剛從家里寄來的油炸肉，我內(nèi)心深處那股酸酸的味道也涌了上來。

（熊興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