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時節(jié),雨淅淅瀝瀝,蘭心在這樣淅淅瀝瀝的天氣里感冒了。噴嚏一個接一個,好像永遠(yuǎn)也打不完,蘭心已經(jīng)好幾年沒感冒了,聽說人不感冒是不行的,容易得癌癥,不知是真是假。可是蘭心很多時候還是希望自己每年也能感冒一次,也能感受一下“疼”的滋味。 所以當(dāng)噴嚏一個接一個,蘭心心里竟然有一絲小小的喜悅,驅(qū)車回老家過清明前,蘭心都沒去醫(yī)院。一路上飄著細(xì)雨,蘭心的思緒就這樣跟著窗外飛掠而過的風(fēng)景起伏著,在每次坐車時心底里的一些人一些事就這樣清晰在腦海中,這是一種很美的享受。讓塵封的往事能洞開一扇窗,把呼呼的風(fēng)和不同的風(fēng)景裝點進(jìn)去。 可是到金沙江邊的時候,蘭心的頭卻像爆裂一樣的痛。無奈還是去了醫(yī)院,瓶瓶罐罐開了一大堆,進(jìn)去病房輸液。等躺好掛好針?biāo)?,蘭心打量了一下病房,總共有三張床,最左邊的躺著一位阿姨,中間的床上坐著一對年輕人看樣子是女兒女婿。他們細(xì)細(xì)密密的交談著,從他們交談中蘭心得知這位阿姨是一位退休的老師。 人在生病時是很脆弱的,可是這阿姨從蘭心一進(jìn)病房就好像一直在說話,從家里的大大小小事情到隔壁鄰居,一點點細(xì)微的小事從她嘴里說出都好像十分有趣。還問蘭心是哪里人生什么病了,蘭心輕輕的回答了她,蘭心覺得說話聲音大一點都很頭痛,可這阿姨的精氣神卻十足,好像這兒不是醫(yī)院而是一個休閑的茶吧。 蘭心一直在靜靜的聽他們說,然后又進(jìn)來了一對年輕人,衣著很樸素。女孩針打好后,男孩脫下外衣給女孩披上。蘭心注意到男孩其實穿得很單薄,蘭心穿著毛衣套著小皮衣裹在被子里都覺得有點冷,看著男孩體貼樣心里不禁對男孩有了好感。護(hù)士出去后一切又都平靜下來,阿姨和她的子女依舊說著話,男孩擁著女孩不說話。蘭心則靜靜的觀看著他們。 那兩對年輕人都背對著蘭心坐著,那阿姨的女兒和女婿是非常時尚的人,一邊和母親說著話,一邊在背后十指緊緊的交握著。蘭心注意到女孩的手指,細(xì)長白皙而且上面畫了一小朵一小朵淺紫色的花,那花在白色床單的映襯下越發(fā)的生動,讓蘭心無端的想起外面姹紫嫣紅的春天,想起回家途中公路上方那些搖曳的紫色的花,花朵開滿了芊細(xì)的花枝,不知是什么花,可是在早春卻是一道亮麗的風(fēng)景。 旁邊的那對年輕人幾乎沒什么話,不過男孩的手一直沒變過,一直緊緊的摟著女孩的肩。那阿姨顯然也注意到了,開始又在問女孩得的是什么病是哪里人。男孩說是牙痛他是大火山的女孩是橋頭人,聽說是牙痛我不禁佩服起來,我牙痛過,說病不算病可是那痛卻是無法言喻,可是女孩從進(jìn)來到現(xiàn)在我沒聽她說過痛,只是有時會輕輕的靠在男孩身上。 阿姨的話題開始轉(zhuǎn)移到山上清新的空氣和洋芋上,她說其實山上多好啊空氣好人也少生病,烤一爐的洋芋蘸一點辣椒真好。蘭心一直在靜靜的聽,為這阿姨開朗的個性嘆服,沒有人生了病還能這樣跟沒病一樣,特別是到她這個年紀(jì)的人。 病房里的氣氛因為有了阿姨變得明朗起來,因為有了這兩對年輕人而變得溫馨起來。看著那依然緊緊交握的十指,和那疼惜的摟著女孩肩的男孩,蘭心的心里隱隱的疼起來。 幾年前,蘭心還很年輕,水嫩得一把都能掐得出水。當(dāng)她第一次來到這個城市的時候,正是冬天,那時冬天還有冬天的樣,雪花經(jīng)常漫天飄灑著。從沒見過雪的蘭心一下子就愛上了這個瑩潔的世界。 人在冬天容易被感動,只需要有一點溫暖。蘭心就這樣被一個男人感動了,其實蘭心是一個浪漫到骨子里的人,男人是一個實在的人,他們有很多的不同。他不會送花不會給她買香水,可是男人用他無盡的愛寵溺著這個小他很多的女人,也曾十指交握,也曾對蘭心疼惜憐惜。那時很清貧,只有一間小小的宿舍,可是男人在晚上總會給蘭心彈吉他,男人有一幅好歌喉,會給蘭心唱很多歌,在暖暖的爐火邊,蘭心就這樣幸福著。 可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,開始無休無止的爭吵。僅僅為一點點芝麻蒜皮的小事,就開始大動干戈,互不相讓。溫情不再,說話都是你聲音大一點我一定把分貝要提高,也許這是很多家庭都會有的問題,愛情已成了親情,可是蘭心從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。再后來,蘭心連爭吵的興致都沒了,日子不咸不淡的過著。 可是,現(xiàn)在看到這樣毫無顧忌的愛著的情侶,蘭心覺得生活真的缺少了些什么。并非已經(jīng)不愛了,一個心里還有一個,可是覺得已經(jīng)不需要表達(dá),不需要再說愛。 可是當(dāng)初不也很愛嗎?為什么對對方不再寬容一點?為什么不找找自己的錯?為什么不學(xué)學(xué)那阿姨生病了還開朗的個性?為什么不看看現(xiàn)在年輕人認(rèn)認(rèn)真真的愛?不是說過我愛你會愛一輩子嗎?現(xiàn)在還沒到一輩子,那就好好愛,溫柔一點、細(xì)致一點,愛有時沒有原因。 因為愛,所以愛。(那麗珍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