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不久的一天晚上,二哥打電話告訴我,侄子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到了,邀我周末去他家喝喜酒。可那天,當我興高采烈地去二哥家祝賀時,二嫂卻不咸不淡地說,本省的大學不錯,要是能上本省的大學就好了。 其實,本省的大學,對我這個侄子來說,選擇的機會真的不多。而且我認為,當初在填志愿時,我?guī)椭蹲油扑]的幾所外省大學,確實不錯。我一直鼓勵侄子走出去看看,好男兒志在四方,上大學也是這樣,不要窩在家門口圖個方便。最后,我建議侄子報了海南大學。 二哥說,志愿表提交過后的當晚,二嫂就后悔了,二嫂還偷偷抹了一夜的眼淚。 雖說二哥二嫂是靠種田為生的農民,但他們對待孩子,卻是含在嘴里怕化了那般疼愛。因此,當我們全家人在酒桌上興高采烈向二哥二嫂祝賀時,二嫂仍像個祥林嫂那樣喋喋不休:“那么長的路途,要是碰上什么事情,他該怎么辦?”、“長那么大,他可從來沒出過遠門。”、“打小身體不太好,要是病了,那又該怎么辦?”表面上,我對二嫂的擔心付之一笑,可心里也不禁犯起了嘀咕,因為如果我家的孩子要遠行,我會不會也有這樣的擔心,因為從江淮到海南,真是一段遙遠的距離。 侄子今年剛滿十八歲,在二哥二嫂心中,他確實還是一個需人憐愛的孩子。可大學錄取通知書都到了,后悔又有什么用?想到這,我百般安慰二哥二嫂,人始終是要長大的,不放開,不磨煉,又怎能走向社會?最后,二哥二嫂放下了思想包袱。因為他們知道,一切已成定局,無法更改,作為父母,他們只能接受兒子要遠行的現(xiàn)實。 離大學開學還早得很呢,接到錄取通知書的第三天,二哥二嫂就開始給兒子張羅行李。二嫂準備了一床厚被子,新彈的棉花,還散發(fā)著棉花的清香。我一見,就笑了,到海南上大學,哪用得著這么厚的被子? 侄子也說不要,因為通知書上都說了,到大學報到時學校會發(fā)。當侄子把被子從包裹里取出來時,二嫂火了,學校發(fā)的被子,哪有我準備的好? 見二嫂真的動了氣,我示意侄子暫時先把被子裝進去。等她明白了海南的氣候,再取出來不遲。 接下來的幾天,二哥二嫂帶著侄子進城來,他們又陸續(xù)給侄子買了很多新衣服和學習用品。二哥還買來一張交通地圖,手指著海南,在什么地方做車,在什么地方坐船,二哥說得一清二楚。我本以為在老家種田的二哥,不知海南在何方,哪知他竟然說得一清二楚。 我不禁想到了我當年上大學的情景。因為害怕離家遠,父母就幫我選擇了省城的一所大學。那時的我,一心想仗劍走天涯,去遠方,為在哪上大學,甚至和父母鬧了情緒??勺詈?,我看見了母親的眼淚,我妥協(xié)了。 后來去大學一看,發(fā)現(xiàn)身邊的同學大多來自本省,我就想,這里面肯定有不少同學和我一樣,都是遵照了父母的意愿。因為在父母面前,我們只是孩子,父母的愛,總是放不下,他們總認為,自己還有許多疼愛沒有給孩子。(作者:錢永廣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