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多了城市的霧、鄉(xiāng)村的霧,一直想看看山中的霧,周末終得此行。 以前看書上寫山中的霧,最是變幻無常,親眼所見,果然如此。晨間有霧,暮時亦有霧,晴時有霧,雨時還是有霧。霧是山的衣裳,一座座青青的山,叫霧給捂得嫩了、綠了,就連鳥兒的叫聲也給霧捂得清亮悠揚。 走進山里,看見遠處山頭上有一片薄薄的霧飄來,天際、山崗皆于霧色中消隱。漸漸地,好像有一只無形的手,把霧越積越厚,越扯越大,翻而為波,涌而為濤,潮水般將山上的蒼松翠竹給淹沒了。此時的霧,時而露出山頭,讓它成為一座孤島,白色的霧如萬頃海濤,時而飛波走浪,剎那間將整個孤島傾蓋,此乃雨前雨后之霧。如是晨霧,則在太陽升起之際,霧便披著五彩綢紗,隨著太陽的升起向上退去,退得一山綠葉晶晶瑩瑩,就連草葉尖上也挑著一顆鑲著枚小太陽的圓水晶。假如說晨霧是一種溫情的瑰麗,暮霧便可以說是一種熱烈的悲壯了。太陽下山之際,霧被夕霞燒得如火焰般,橘黃的陽光從霧的間隙中透出光來,灑在山頭上,瞬間此地猶如仙境。 站在山頂向下看,山間有一種看似霧卻不是霧的,那是山嵐。山嵐呈淡藍色,從山腳慢慢升起,漸漸把小小的山籠罩在一個淡藍色的球體中。這時,夕陽、歸鴉、犄角老牛,還有山間零落的幾家住戶的炊煙,與山嵐構(gòu)成一種別樣的景致。 還記得有一年與朋友到山中采箬葉,忽然間大雨傾盆,雨中夾霧,霧淹沒了整個山谷,嘩嘩的雨聲,睜眼只見眼前有朦朧的綠,其他什么也不見。無法采到箬葉了,想沿來時的那條路去山下躲雨,卻無法抬腳,轉(zhuǎn)身四周只有那朦朦朧朧的或白或綠的景致。那一次偶然的際遇給了我極深的印象,我估計此生再難得遇上如此之霧。那霧原本在對面的山頭上蟄伏了好些時間,忽的幾粒雨點,它便橫空襲來,剎那間,人便被鎖在霧中,至大雨磅礴,霧更濃。我當(dāng)時只覺那霧間的綠,猶如輕紗掩藏起來的翡翠,恨不得能把它定格下來。 朋友說,遠處觀霧,不如走進霧中,不到霧中,不能解霧。到了霧中,又真的能解霧么?霧的到來,那些錯落的山石全都隱退,人在險中全然無覺。人處在霧中,看不清世界,卻覺得世界極美。我覺得這也挺好,就如生活,既然看不到前方是幸福還是苦難,整天提心吊膽擔(dān)憂將來不如好好去欣賞現(xiàn)在。(王濤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