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泥土懷著很深的感情,這恐怕是我們上世紀(jì)六十年代出生的人特有的情結(jié)。 每每看到被調(diào)皮的孩子隨意地丟水溝邊的樹枝,那時在我的心中只有一個閃念,就是春天少了一份水靈,一份自由。但一切被身邊的世界重新來了次排列組合,在一個午后,我又一次來到了這條水溝邊,那神奇讓我瞠目:樹枝已經(jīng)綻放了所有的美麗,水溝邊它們已經(jīng)成為嬌小的珠光寶氣的新娘。后來我才發(fā)現(xiàn),是水溝邊的泥土賦予了它們?nèi)碌纳?,泥土的清香和?xì)膩在我的心頭像細(xì)細(xì)的絨毛拂過,那感覺一輩子都忘不了。而對泥土制造生命的神奇,我們怎么又能嫌它是累贅呢?比如我們家鄉(xiāng)盛開的油菜花,大片大片的金黃在我們的眼里是熟悉而又新奇的,這么多年過去,每次的油菜花開放的季節(jié),人們都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在花叢中穿梭,迎面撲來的花香令人深深地陶醉。再俯下身子觀察腳下的泥土,它們松軟油膩,好像有用不完的肥力,它們?yōu)閯?chuàng)造世界的輝煌竭盡了全力。 看到過一次農(nóng)村婦女插秧的情景。水田里的泥土滑膩滋潤、飽滿美麗,在婦女的腳下劃出一道道的亮亮的痕跡,黑黑的泥土在水中就像熟睡的嬰兒,更像熟睡中的母親,它們顯得寧靜超脫。頭頂?shù)奶栒罩蟮?,水面有溫?zé)岬母杏X,一陣陣的熱氣撲面而來。這時我看到了難以忘懷的一幕:所有的婦女都挽著雙腿,裸腿跪在了水面泥土上。泥土悠悠地散發(fā)著清香,像是從久遠(yuǎn)的世界里飄來,而婦女們神情里表現(xiàn)出坦然和愜意,我知道她們心中對身下的泥土的膜拜,完全出于自己的本能,她們情愿把自己交給它,那樣的感覺一定像投進(jìn)了母親的懷抱一樣。 也許是工作的原因,我很少有機(jī)會走向了田野。但每次農(nóng)忙的時候,我總會找上各種理由,來到鄉(xiāng)下來到田野里,總要脫下鞋子和泥土來個親密接觸。不知是我的腳親吻著大地,還是土地溫存地?fù)碇业碾p腳,反正幸福的感覺會迅速地傳遍全身。尤其和父親坐在田埂上,喜歡聽他講各種鄉(xiāng)下的趣聞,看他的手中總搓揉著泥土,因為這下意識的細(xì)微動作承載了一個人內(nèi)心的情感秘密。 女媧造人的傳說,讓我懂得了她造人的時候,為什么不挑選石塊而偏偏找來泥土,這其中定然含著某種隱喻。把泥土放在心中,與泥土保持親情,他就注定了是個幸福的人?。ù饔廊?文 楊翠海/圖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