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與弦子結(jié)緣完全是一次意外。那時還小,我和母親走在路上,弦子聲從路旁一所土木結(jié)構(gòu)的平房里飄入我的耳朵。清晰地記得那首曲子是《北京的金山上》,我被立即吸引住,久久挪不開腳步,母親走了很遠的一段距離才發(fā)現(xiàn)我沒跟在身后,只好返回找我。我沉迷在那悠揚的弦子聲中不能自拔,是后來母親連哄帶拉地把我領(lǐng)回家,就在那時,我從母親口中得知這種樂器叫弦子,也就在那時對弦子有了渴望。 其實,我對樂器的反應(yīng)不算靈敏,在整個讀書生涯中,不曾學過哪怕一件樂器的演奏(盡管對歌曲和樂器都很熱愛)。記得初中時,音樂老師讓我上臺做一道簡譜題,結(jié)果得了零分,那時我很有挫敗感。真正學習樂器是在我參加工作后。一種突如其來的沖動使我喜歡上了口琴,照著說明書練習,效果令我滿意,心里產(chǎn)生了一種莫名的激動,信心大增。一番努力后,歌曲終于在口琴中得到完整。我自認為和樂器有緣無份的歷史終結(jié)了。后來,我經(jīng)過一番努力,還學會了吹笛子。 2003年是我正式學拉弦子的開始,我自認為這在我的樂器生涯中具有“劃時代”的意義。第一把弦子是讓家在尼西的學生找來的。雖然,學拉弦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但在學生看來,班主任拉弦子就像時髦而又最具新聞的事件,一時間在學生中沸沸揚揚傳播開來。 說是拉,那是對“功力”雄厚的弦子手而言,對于我這樣初學者是談不上拉的,只能模仿一點最基本的動作。無獨有偶,同事中某老師也對弦子產(chǎn)生了興趣,倆人于是成了校園中“不正規(guī)”的弦子手。對于我倆而言,弦子幾乎是一個盲區(qū),對弦子的認識也較貧乏。再說,學拉弦子不像學其他樂器那樣容易。畢竟介紹其他樂器知識技巧方面的書很多,稍有樂理常識的人都能有良好的開端,而你卻無法買到關(guān)于介紹弦子的相關(guān)知識和演奏技巧的書,只有靠人從實踐中感悟積累。 開始,我練習得非常勤奮。除工作、吃飯、睡覺時間外唯一所要做的就是練習拉弦子。勤奮是足夠了,可效果并不是立竿見影。不規(guī)律的聲音竟成了雜音,惹惱了左鄰右舍的耳朵。后來,我倆相約到一位德欽老人那兒,想要拜師學藝,可老人卻大談自己在德欽拉弦子的光輝歷史,并沒有教我倆學拉弦子的意思,也就只好作罷。 還好,香格里拉街上的音像店里還有賣德欽弦子錄音磁帶的,找弦子磁帶又成了學習弦子必須做的前提。找到一些弦子磁帶后,邊聽邊學成了我的業(yè)余必修課。當時背個隨身聽從早聽到晚,感覺那時整個生命都屬于弦子了。 那把學生找來的弦子音色不是太好,就有了動手把二胡改造成弦子的想法。于是,花百來塊錢買來二胡,開始了改造行動。結(jié)果是失敗,把好端端的二胡弄得支離破碎。再后來,委托別人從德欽買來兩把弦子,一把放在家里,另一把置于宿舍。因為我們學校屬于寄宿制,我又是班主任,大多數(shù)時間都在學校,這與我是很相宜。除了上課、批改學生作業(yè)外,就是聽弦子歌曲和學拉弦子了。 功夫不負有心人,我漸漸對弦子有了點感覺,還學會了唱一些弦子的伴唱歌曲。這也是學拉弦子必須具備的條件之一。2005年春節(jié),源于一次偶然沖動我到拉薩,本來很想帶著弦子一同前往,但想想自己的技藝不是太好,最后作罷。在拉薩遇到了許多民間藝人,其中我對一個十二、三歲的藏族少年民間藝人記憶猶新,他彈奏六弦琴的技藝很嫻熟,我很佩服他的這般技藝,同齡時的我能有這樣的技藝嗎?他用純正的藏語歌唱雪山、草地、藍天白云。很多像他這樣年齡相當?shù)暮⒆?,一半是為著生計來拉薩的,一半是隨父母前來拉薩朝佛的。我開玩笑地對他說,我想買他的琴,他有點猶豫,不過還是同意了。但我不愿斷了他的生計,只是給了他十元錢作為他演奏的報酬,他對我道了聲扎西德勒,蹦跳著離開了,望著他的背影,我有一種悵然之感。 男孩走后我決定買把六弦琴回家,結(jié)果走遍拉薩的大街小巷都未能如愿。我不得不帶著這點遺憾回到香格里拉。 在我所收集的藏歌專輯中,弦子專輯占的比例較大,其中德欽、巴塘兩地的弦子專輯居多。據(jù)文獻資料和民間說法,弦子歌舞源于芒康,不過我搜集到的芒康弦子專輯很少,這對我來說,不能不說是一件憾事。 流傳千年的弦子中積淀了很多的藝術(shù)真諦,聽的弦子歌曲多了,自然就會有所了解。弦子藝術(shù)讓我想起“藝術(shù)源于生活,又高于生活”這句話,有生命力的藝術(shù)應(yīng)該是源于生活而又回歸于生活的。 歷經(jīng)幾年“潛心修行”,我對弦子的技藝和感悟漸漸深起來,輕重緩急都能有所控制。初學時的雜音能變成現(xiàn)在的悅耳之音,對我而言是一次質(zhì)的飛躍。我佩服于人類發(fā)明的樂器能帶給我如此大的精神愉悅和藝術(shù)享受。雖不說自己拉弦子如癡如醉,但也能樂在其中。 我和弦子有一個時長一輩子的約會。(葉永軍/文 楊翠海/圖) |